最先呼唤冬天到来的要算是寒风了。山里的风一向很大,尤其是冬天,当凛冽的寒风带着冰封千里和力拔山兮的气势,从北边呼啸而来的时候,标志着寒冬已经开始了。西北风以极其敬业的精神日夜刮个不停,像是一台从不停歇的发动机。呼啸的寒风一阵阵袭来,树木摇曳起伏,为之折腰。远远望去,好像群山也禁不住这寒风的凛冽,身体在不停地打着哆嗦,牙齿不住地打着寒颤,发出阵阵的呜鸣。
我们的日常工作主要是管理钻机,并对钻探取上的岩心进行地质编录。钻机所处的位置偏远,许多通往钻机的道路车辆无法行驶,我们时常要顶着寒风,徒步走在山间的小路上。我们身上穿着清一色的具有标志性的红色厚重的棉工服,脚上穿着棉工鞋,头上戴着棉帽。走在路上,身上似乎压着千斤重的担子,两腿绑着灌了铅的铁球,活像一只只北极熊,这时候的感觉,完全可以用郑智化《蜗牛的家》里的那句脍炙人口的歌词来形容了——我身上背着重重的壳努力往上爬。“十里向北行,寒风吹破耳”,纵然我们人人裹得跟北极熊一样,但还是感觉到无尽的寒冷。那阵阵的寒风不停地轰击着棉服,像一群带着獠牙的冰狼,想要把眼前的一切撕得粉碎。
此时的山中也好不热闹,在大自然总导演的编排下,寒风的呼啸声俨然像是一支舞曲,山间的黄叶在空中跳起了探戈,有的叶儿跳得起了兴致,摇摆着、翻滚着直上云霄去了。树木们不停地摇晃着枝干,像是看舞蹈地观众,在为起舞的黄叶欢呼呐喊。我们却是无心去欣赏这大自然所导演的节目,心中想得只是如何才能快点走完这漫长的山路。
当进行完日常的负重越野训练之后,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钻机林”。(19台钻机)远远望去,无论是山顶或者谷底,无论是陡坡还是平地,只要是需要钻探的地方,都竖立着钻机的塔架。那一个个塔架,高大挺拔,威武雄壮,如同擎天之柱一般,屹然挺立在山中,日夜不停地为国家寻找着矿产财富。当寒风吹过,山中草木都为之摇摆起伏,好似在向寒风屈辱臣服,唯有钻机那高高的塔架威武挺拔地矗立着,以一种“任他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的气势,带着“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的信念,于凛冽的寒风中,岿然不动。它们像一个个黑夜中的指明灯,在冰冷的寒冬中指引着我们前进的方向。
到达钻机后,我们迅速开展日常的工作——钻探地质编录。钻探地质编录是地质勘探中一项重要的原始地质编录,是为取得钻孔的原始地质资料而进行的工作。同时,这也是一项复杂繁琐的工作,在野外我们要对岩心进行检查整理、观察鉴定、描述记录、标本采集、矿心取样等,在室内还要对野外的资料进行整理并绘制柱状图、剖面图等。这一项项的工作,都必须认真对待,来不得丝毫马虎,因为稍不注意,就有可能使国家错失一个富饶的矿藏。
勘探地质编录工作中的观察鉴定和描述记录是目前野外工作的主要内容,我们在寒风中一手拿着岩心,一手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并进行岩性鉴定,然后把鉴定好的内容写到地质编录表上。为了方便书写,我们往往不带手套。冰冷的岩心寒入骨髓,阵阵的寒风如冰刀一般不停的削过手背,在忍受着无尽的寒冷的同时,还要用心去鉴定岩石的种类,观察岩石内在结构和成分,并进一步判断是否为含矿岩石,然后把鉴定结果详细地记述下来。虽然往往要在寒风中工作好几个小时,但认真二字却始终束缚在我们的脑海中,纵然四肢冻得麻木失去了知觉,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在按部就班地完成一系列工作之后,我们也结束了一天的野外工作。完成了工作,心里无限轻松,下午的寒风虽然还是一如既然的凛冽,但我们却无视它的存在了,“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我们不禁直起身子,与高耸的钻机塔架挥手作别。
归途中我们带着棉帽,背着夕阳,颇有一种“荷笠带斜阳,青山独归远”味道。沿着山间小道,踩着夕阳的余晖,身上也不那么寒冷了。夕阳洒过,道旁的树木都披上黄金色的铠甲,好像守卫在一旁的卫士,身上的棉服似乎也没那么重了,红色工服上那一行“山西物化院”的黄色字样,在金黄的夕阳下,显得格外耀眼。四周的群山嵬巍高峻,遥远的雁门关恢弘壮伟,此刻的我们更像是出征归来的将士,虽然带着一身的辛苦与疲惫,但骨子里却有火一般的热情,因为我们的背囊中有一天丰硕的收获。我不禁想起宋朝诗人谢逸的诗句:“读书不作儒生酸,跃马西入金城关。塞垣苦寒风气恶,归来面皱须眉斑。”
夕阳西下,地质人在天涯。在金黄色的夕阳下面,于山间丛林中闪烁着一个个鲜红的身影。他们红得像火,虽是星星之姿,却有燎原之势,与金黄色的夕阳交相辉应,为这寒冷的世间增添一份光明,增加一份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