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送走女儿,木欢习惯性地穿上运动服准备下楼去广场遛弯儿,就在她弯腰穿鞋的时侯,忽然觉得有一股凉意自脚底沿着脊背慢慢悠悠地窜至头顶,浑身冰冷,瞬间注满额头的汗珠子,随着脸颊一道一道地流到腮边,汇积起来, 然后“叭嗒叭嗒”地滴到地板上,意识如抽丝般慢慢地游离身体…….
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侯,木欢把自己从地板上挪到沙发上。靠着沙发背,她竟有大病初愈般的虚弱,额头上依旧是汗津津的……
墙上的挂钟指向七点一刻的时侯,她决定还是出去走走,到菜市场上买点菜。孩子说,她中午想吃饺子。
路过早点摊,木欢看到那两个老人如往常一样,在早点摊旁吃着早点。她坐在老人旁边的凳子上,要了一碗豆腐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这对老人看样子得有七十多岁了,老爷子坐在轮骑上,头戴一顶深蓝色的线帽,腿上盖着一个小毛毯,高高大大的身躯蜷缩在轮椅里,显得很是紧张,双手无力地放在腿上。混浊的双眼看着老伴儿,眼角挂着泪痕,脑袋不耐烦地晃来晃去,嘴里嘟嘟囔囔的,不清不楚地说着什么。老太太手里端着豆腐脑儿,一边好脾气地擦着老爷子嘴角不断流下来的涎水,一边一勺一勺极有耐心地喂着老爷子。老爷子闹得狠了,老太太就用筷子轻轻地敲一下老爷子的手:“听话,再吃点,要不一会儿又要叫唤饿了。”老头子嘟囔着,象个小孩儿似的半抗议半撒娇地说:“总—打—我—”。这时的老太太目光轻轻地落在老爷子的脸上,粗糙的双手上下合拢捂着老爷子同样粗糙的双手,眼里洋溢着温柔与爱怜。看着这老两口的样子,木欢的嘴角向上弯了弯,低头舀了一勺豆腐脑送进嘴里,乐了。
买好菜,木欢回到了大院里。在办公楼门前砬到师傅带着老伴儿锻炼身体。因为几年前的一场病,致使师母的左手和左腿不是很灵便,为了老伴儿能得到很好的康复,师傅每天必做的功课就是带着老伴儿早晚围着办公楼转圈儿。经过几年的坚持,老太太的腿脚灵活了些,气色也好了许多。看到老两口,木欢也觉得精神起来,欢快地和他们打着招呼。师傅牵着老伴儿的手,边走边揉着。因为胖,师傅的脚步想跟上老伴儿,反倒显得有几分吃力。偶然吹过的一阵微风,总是惹得他有点慌乱地理顺头顶上被风吹乱了的稀疏的长发。遇到有人和师傅说话,老伴儿就放开师傅的手,撒着手快走几步,然后原地踏步等着师傅。在她回过头来看师傅的时侯,红红的脸上竟有几分少女的任性与娇羞……
想到这里,坐在阳台上的木欢嘴角又向上弯了弯。一阵树叶儿响,白日里温煦的小风吹到身上,竟有了些许的凉意,毕竟是秋天了啊。她把披在身上的外衣往紧里裹了裹。该有九点半了吧?楼下,三三两两的学生们下晚自习了,随着孩子们左一声“爸”,右一声“妈”的叫声,楼上的窗户里传来暖暖的应答,接着厨房里的灯亮了,勺碰锅的声音响起来了……这声响摇碎了如纱铺地般的月光,惊醒了睡意正浓的秋夜,也温暖了大院里两排落寞的路灯……
总想知道幸福到底是什么,这一刻,忽然觉得其实幸福很简单,它因缘而起,是求不来、买不来的。幸福该是一种心情吧?把缘经营好了,心里舒坦了,就是幸福,相守也罢,相望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