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刀……”
“剥离器……”
“剪子……”
“四号线……”
这次手术与上次手术不同,因为是腰麻,手术过程中医生对护士的这些指令,以及剪子、镊子与托盘磕磕碰碰时发出的声音,我都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也许是第二次手术的原因吧,我倒还可以坦然地和手术室中闲着的一位护士(可能是怕术中病人太紧张,特意安排的)很八卦地谈论希特勒与他的情人的话题……
我原以为我够洒脱,但是,当护士把一个托盘端到我眼前,看着从自己腿上被截成几截取出来的血管的时候,我还是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
曾几何时,我象一个纨绔子弟挥霍钱财一样,随意支使着自己身体的各个器官。总觉得从土坷垃里爬出来的我,只有自己的身体可以作为资本,为我的明天做一个投资,有这种想法的我,当时,似乎还真有那么几份壮士出征与英雄就义前的悲壮与豪迈。曾几何时,我们可以为了试运行一个程序,三天三夜不合眼;可以为了赶工作进度,在没有碳火的办公室里从黑夜工作到太阳升起;可以为测量一个准确的水深数据光脚涉入刺骨的河水里;可以在四十多度的灌木丛中挥汗如雨地穿行;可以在零下三十度的冰天雪地里,让跃动的桔红点缀满眼的白色成鲜活靓丽的风景……
我,还有如我一样的人们,曾多少次以此为傲!因为这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工作和为之奋斗的事业。但是当我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面对着被绑带缠得象粽子一样的左腿时,忽然有了另外一种想法:身体作为一个完整生命的载体,象一面镜子,如果裂了一道口子,不管如何修补,也便因为有了一道口子的印子,很难还原到原来的模样。就算是靠着越来越先进的医术,得以延续我们的生命,但是生命的质量仍会因此而大打折扣,对于家庭和社会的担当,也将如此。从投资的角度来讲,如果对身体这种资本使用不当,要么因为成本太高,资本投资的回报率太低;要么就是因为它的不可逆性,在瞬间血本无本。作为个体的人,如果我们能在兼顾工作的同时,科学地保养身体,放下酒杯,扔掉烟盒,离开麻将桌,疏远肥皂剧和网络游戏,多点体育锻炼,让自己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可以快乐工作的时间长些,我们有理由相信,对社会和家庭的贡献将会更多。假设因为病,我们驾鹤西去或者每天蔫头搭脑的,还能谈及其它什么?
“为了工作”,这可以成为一个理由,但是它不可以成为我们不珍惜身体的借口。健康地生活,快乐地工作,才是最和谐的生命乐章。
有道是,人之发肤,受之父母……或者,说得实际些,咱得对得起给咱健康身体的白发爹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