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一阵闹钟铃响,斜靠在床头抽烟的大山猛地一惊,仿佛是被从梦里拉了回来,他使劲吸了一口烟,将烟蒂在烟灰缸里拧灭,随后钻出被窝。
“小石,该起床了。今天还得去填图呢!”大山催促道。
“嗯嗯嗯……,更年期,自己睡不着也不叫别人睡。哎!李工,是不又想嫂子了吧,晚上半夜不睡看资料,天不亮又早早醒了”,小石揉着眼睛,睡眼蒙松地说。
“想你个头,我们老夫老妻的了,还想啥?你以为你们青春期的呢!是不你小子又做梦娶媳妇儿,净想美事儿啦?哈哈!”
……
大山和小石身穿红色工服、肩挎地质包、脚蹬地质鞋走出门。天空晴朗、春光明媚,村前的小河欢快地流淌着,散落在山凹里的石板屋烟囱里升腾着袅袅炊烟,湿润的空气中混合着牛羊臊味,东家鸡鸣、西家犬吠,仿佛在对山歌……好一幅山村水墨画。
“李工、小石,这么早就出工呀?” 房东大叔迎面挑了一担水走过来问道。
“哦,大叔,工期紧、赶快干干就完事了”,大山回答道。
话音刚落,小石抢着说:“大叔,我们李工三个月没回家啦,想嫂子了,想急着干完活回家见老婆呢,嘿嘿!”
房东大叔放下担子:“你个臭小子,嘴里没一句正经话”。说罢,从腰间抽出旱烟袋佯装要打小石头,小石呵呵笑着遛开了。
大山和小石沿着村后的小路向山中走去。春风拂面、杨柳飘絮,山坡上的小草才刚刚抽出嫩芽,一丛丛、一簇簇的山桃花粉红粉红的,仿佛天边的朝霞。
“李工,昨晚嫂子打电话和你说啥悄悄话啦?还怕人听见,躲到外边去接了。”小石不甘寂寞地问。
“嗨,还能有啥,无非是家里婆婆妈妈的事。”大山点上一支烟,答道。
大山是云中山铁矿地质勘查项目经理,黝黑的肤色透着健康、眼镜后目光中折射出深邃、额头上深深的皱纹彰显了超出实际年龄的沧桑。从事地质工作的父亲给他起了“大山”的名字,大学毕业后子承父业也成了一名地质队员。现在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事业、家庭的双重责任都需要他不甚宽厚的肩膀来承担。其实,昨晚妻子打来电话说:买的新房马上要交房得装修了,老妈身体不好前天又犯病了,儿子今年要参加中考了……。大山是个很有责任心的男子汉,他何尝不想回家规划一下自己的安乐窝、亲手为老父老母端杯水、陪儿子去郊游……,可是工作任务重、工期紧、人手少,关键时刻自己怎么能撂挑子呢!他不愿让同事知道这些,更不愿向领导请假,虽然妻子再三说你不必太担心,我会料理好的,但他又怎么能放得下心。
“李工,你家里有事的话请几天假回去处理去吧,工作上的事有我顶着,我早就出师了。”
“小石,这几天填图快完了,咱得抓紧呀,否则下边的物探工作没法布置,家里的事只有多劳驾你嫂子了。女人家刀子嘴、豆腐心,多说几句好话安慰安慰就行了。哎!对了,你小子上次回家见的对象处的差不多了吧,每天QQ聊得蛮热乎的么,啥时候喝你喜酒呀?咱搞地质的常出野外、聚少离多,得主动点啊!”
“李工,这方面我是师傅,你OUT了。”小石头吐吐舌头、做个鬼脸儿。“李工,我是深埋地下的宝石,相信总会有一双慧眼来发现。”
大山不屑地说:“看把你小子得意的……”。
小石是地质大学毕业生,来单位快两年了,在项目部担任地质技术员。一伙子长得白白净净、高高大大,棱角分明的面孔、挺直的鼻梁架着一副宽边眼镜,眼镜后边闪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显得斯文而不失灵气。他工作主动、积极,性格开朗,说话幽默、风趣,很讨女孩子喜欢,但是两任女友都是因为他工作的问题忍痛分手了。
两人边走边聊,小路边的树上两只喜鹊唧唧喳喳欢快地叫着,大山随口唱到:“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小石跟在身后接着唱:“绿水青山带笑颜……”。鸟儿仿佛是听懂了,也越发叫的欢了。
蜿蜒的山路上两个人红色的工作服显得格外鲜红,胜过天边的朝霞与山上盛开的山桃花。